中国不是一个竞争很充分的市场经济国家,但这里的人感到的生存压力超过任何一个国家,这样的压力与人口太多有关,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地区发展不平衡造成的。原因很简单,人口本来就多,再加上过多的人涌向发达地区和大城市,竞争自然会变得激烈。很多问题,甚至是不应该出现的问题,也因此凸现出来,而且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里。
目前中国大大小小的社会问题和经济问题,几乎都跟这个“不平衡”有相当的牵连。改革开放初期,在沿海地区搞一些试验地开发经济特区,由先发展的地方,带动后发展的地区,这个路子是对的,它使现在的中国成为第二大经济体,但从目前的中国来看,这个路子已经出现问题。由于地区、城乡之间发展差距越来越大,发展不平衡引发的矛盾,也越来越突出。可是,我们虽然成天在说打破城乡二元结构,但是中国的发展模式仍然坚持让这种差距继续拉大,这犹如放纵人与人的贫富差距不断扩大,这样下去会出现怎样的大问题,可想而知。上海自贸区这等事,就是习惯于这种老思路的最好证明,这一有优厚政策待遇的自贸区,我不想作好坏以否的评说,但我不想表示高兴,因为它还想加剧这种不平衡的发展。
中国不衡的经济可以用小时候玩的跷跷板来形容,一头太重,另一头太轻,坐在这个跷跷板上的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快乐游戏。最不快乐的人是无法享受平等“市民待遇”的人群,他们叫流动人口,叫外来人口,叫农民工,像这些称呼一样,他们一切都与本地人有区别。跷跷板上重的那一头坐着的人也不会快乐,因为轻的一头的人带来的问题,也会影响他们的生活质量。就像太多的人挤入有限的地铁一样,拥挤的车箱里臭屁,臭汗,相互摩擦争吵、打架,趁机非礼、偷盗,什么问题都出现了,大家都感到不舒服。
为了更公平一些,十几年来户籍制度改革一直在叫嚣,市长们仍然没有办法给所有的人无差别的“市民待遇”。都是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中国人,都为本市做出了贡献,为什么要有一个户籍划分,让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人有所区别?20多年前,我们不管到多远的地方上中专、大学,多数人的轨迹就是从那里来回那里去,没有不同户籍的困惑,被土地捆绑着的农民也如此。如今在外受教育较高的人,不是不想回去,是户籍地就业空间太小。在家的人,也不愿意像父辈一样守着土地过寂静、清贫的日子,背井离乡成为农民工大潮的一员。
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,由于他们工作稳定,有希望成为生活地的真正市民,但这样的人不占多数,城市越大、经济越发达的地方,让你成为“正常市民”的门槛越高。所谓农民工更是没有什么希望,他们注定的身份是农民,可是他们已经和土地格格不入,而尴尬的是,很多人的生活过得比在家乡刨土的父老乡亲还艰苦,特别是拿自己的处境跟人家有富足生活的人比较一下,心中的苦味更是难以言表。这些流动着生存的人口,早已经成为中国不平衡经济的最痛之处——因为国家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些人享有平等的教育、医疗、养老等社会保障,不知道如何让他们安居并乐业。
这种发展不平衡造成人口过于集中的现象,会带来让大家都透不过气来的畸形竞争,房价过高与收入过低,就是这一畸形竞争的典型表现。这样的不平衡再持续下去,中国人会成为由于竞争压力过大而感到最不幸福的人,这样的感受在城市打拼却还要愁房租费的人最有发言权。可是,有专家说“北上广”这些城市还不够大,中国需要人口上亿的特大城市圈。持这种谬论的人,一定是没有挤过北京地铁的人,一定是不想让中国人过好日子的人。经济发展不平衡,导致经济欠发达地区的人不断大量流入发达地,结果只会是,市长们无论怎么努力修路,出行仍然越来越不方便;“车限号限购”是前奏,今后有私车会成为中国城市人最奢侈的事;政府花再多的钱建经适房、廉租房,发达地区和大城市的房价,仍然只会涨不会跌。城市里只能建盖鸽窝式的高楼,很多在城市生活的人,只能在棺材大小的空间里蜗居一辈子。生活在这样的城市,雾霾已经做出了提醒:没有透亮的阳光,没有新鲜的空气,没有干净的饮用水。尽管如此,人们却无法逃离这样的生存地,因为他们落后的家乡连找一个饭碗都困难。这种不平衡使优质资源流向发达地区,欠发达地区更加陷入没有希望的困境,而出生在这些地方的人们,一生下来就处于竞争的劣势——现在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。我怀疑20年后的很多农村,有可能变成没有人烟的凄凉之地。
由此说来,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感到不公平、不平等,不是在任的市长不作为,说到底是因为大中国的发展出了问题,这样的不公平区别,不能怪市长的户籍改革不力。不想办法缩小地区之间发展不平衡的差异,来考虑户籍改革,这是本未倒置的行为。让市长建更多的学校,不是解决孩子们无奈地回原籍读书、考试的方法;征用更多的土地建楼房,不是解决买不起房的办法。如果各自的家乡也有这样的发展水平、发展条件、发展机会,谁愿意背井离乡,谁愿意忍受春运的奔波之苦。春运是中国特色经济的特色表现,春运这一特色一日不改变,公平的中国就不会有到来的一天。
所以,地区之间发展不平衡是一切不公平的根源所在,政府制定有区别的政策也是因为发展不平衡的原因。地区之间发展差距缩小了,中国就会像欧美等国家一样,几百人的集镇也会成为人们安居乐业的好去处,大家就不用再受远离亲人之苦了,什么地方都找得到不错的工作,那里都引得来、留得住好教师、好医生,也就有了好学校、好医院。这一来,我们还会羡慕大都市吗?小学便面对择校的“中国式竞争”,还会让孩子们的童年如此不幸吗?医疗、养老等社会保障还需要分三六九等吗?房价还会这样不理智地疯涨吗?地区发展相对平衡了,人群分散了,竞争压力自然就小了,幸福感就来了,这样也才能实现全国人民的小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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